《趣读汉字》
“極”与“极”(繁简篇)
甲骨文“亟” 小篆 “亟” 小篆“極” 小篆“极”
(一)“極”的前世
“亟”(jí)的字义,古今大不相同。
先说今义。《辞海》解释为:“急;迫切。如:亟待解决。《诗·大雅·灵台》:经始勿亟。”《现汉》释为“急迫地”;《新华字典》注成“急切地”。这就是说,“亟”与“急”是同义词;还有人认为,“亟”是书面语,“急”则较为口语化,二者区别仅此而已。
笔者觉得,今人释“亟”,只是取其一义,而且仅仅是它的引申义。那么,它的本义是什么呢?这就要从“亟”的字形说起。
甲骨文的“”(小篆“亟”去掉左“口”右“又”),上下各一横,中间站着一个人。上面一横表示“极于顶”,下面一横表示“极于踵”,此人顶天立地,表示两端都是尽头,已经到了极点。
《说文》是按照小篆“”的字形解说的:“亟,敏疾也。从人从口,从又从二。二,天地也。”徐锴曰:“承天之时,因地之利,口谋之,手执之,时不可失,疾也。”段玉裁注:“天地之道,恆久而不已。手病口病,夙夜匪懈,君子自强不息,人道之所以与天地参也。故从人,从二。”
“亟”除了作“敏疾”“迅捷”解外,还有“紧要”的意思,如“亟务”,即紧要之事;又由“疾”引申出“急”,如《左传·襄二十四年》:“公孙之亟也”。颜师古注云:“急也。言郑公孙宛射犬性急。”
此外,“亟”还有读作去声(jì)的,这一读训作“数”,如《孟子》曰:“亟问亟馈鼎肉”;“仲尼亟称于水。”
又:“亟”另有一读qì,《现汉》作“屡次”解,如“亟来问讯”。书面语有“亟请”一词,其义当为“多次请求”。
《荀子·赋论》云:“反覆甚亟。”颜师古注:“亟与極同。”
(二)“極”的今生
“極”,如今简化为“极”。不过,早先是“極” “极”并存,且其义各异。
《庄子·则阳》曰:“其邻有夫妻臣妾登極者。”这里的“極”作屋栋解。《说文》曰:“極,栋也。从木,亟声。”(笔者按:“極”,在屋之正中至高处,即房屋的正梁。)徐锴注:“極者屋脊之栋,今人谓高及甚为極,义出于此。”段玉裁云:“引伸之义,凡至高至远皆谓之極。”
“極”在古文中其义颇多,用途甚广。天地未分以前曰“太極”,《易·系辞》云:“易有太極,是生两仪。”《注》:“无称之称,不可得而名也。”《书·洪笵》云:“皇建其有極”,《疏》:“人君为民之主,大自立其有中之道。”夜观星空,北辰称作北極,老人星称作南極,王蕃《浑天说》云:“北極出地三十六度,南極入地三十六度,而嵩高正当天之中極。”此外,有“三極”(谓天、地、人三才,至極之道也);“四極”(《尔雅·释地》:东至于泰远,西至于邠国,南至于濮鈆,北至于祝栗,谓之四極);“五極”(五常之中正也);“六極”(指穷極恶事,《书·洪笵》云:“威用六極:一曰凶短折,二曰疾,三曰忧,四曰贫,五曰恶,六曰弱。”又《莊子·天运》曰:“天有六極。”即东南西北上下);“八極”(《淮南子·本经训》云:“紀纲八極,经纬六合)等等,恕不一一罗列。
《说文》曰:“极,驴上负也。从木及声。”驴背上负什么?徐锴注:“今人为木床以跨驴背,以负载物。极即笈字,极之言箧也。”原来,“极”即“笈”,《风土记》云:“笈谓学士所以负书箱。”闹了半天,“极”的本义就是现在的书箱。
可是,今人释“极”,其义少则五六项(《现汉》6项),多达十数项(《辞海》12项),却再也见不到“驴背所负书箱”这一最初之义。
顺便说一下,查《辞海》《现汉》得知:“极”为“驴上负也”这一本义,已被“笈”(“书箱”)所代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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