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部首”的形音义(八)
〖前言〗汉字建“部首”,属许慎之创造。《说文解字·叙(上)》曰:“……将以理群类,解谬误,晓学者,达神恉。分别部居,不相杂厕,万物咸睹,靡不兼载,厥谊不昭,爰明以谕。”段玉裁注:“群类,谓天地鬼神山川草木鸟兽昆虫杂物奇怪王制礼仪世间人事。达神恉者,使学者皆同憭于文字之形之音之义也。厕犹置也。分别部居,不相杂厕,谓分别为五百四十部也。谊兼字义字形字音而言。昭,明也。谕,告也。”王筠按:“《说文》以字形部居,独出千古,后世所宗。”
往后的文字学家觉得,汉字划分五百四十部过于繁杂,于是不断地对“部首”进行梳理归并,直至今日所通行的二百零一部。现今通行的“部首”,以独体字居多,形音义兼具,部属之字则能大致辨别其类,领会其意。但,也有一些乍看上去只是起首笔画而已,至于它是什么读音,表示什么意思,今人多有不识,或以简化字注音释义,势必与先民造字的原本意图相去甚远。
为正本清源,以利于弄懂造字之本义,笔者以《“部首”的形音义》为题,从文字学大师著作中抄录部分解释部首的形音义的精彩内容,与诸文友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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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组:疋;癶。
“疋”音 shū。许慎曰:“疋,足也。上象腓肠,下从止。”宋育仁《说文解字部首笺正》云:“上象腓肠,今言足肚。下从止,止训下基,足之所止,如支物之有兀。疋之本义即足趾之趾。”根据以上解释,“疋”部字之义应与脚或脚的动作有关。可是,如今的字典、辞书收在“疋”部的“胥”、“蛋”、“楚”、“疑”等字,笔者根本看不出它们跟脚或脚的动作有什么关系。
值得一提的是,无论是古代的《说文》等,还是如今的《现汉》等,属“疋”部的字数都比较少。我以为,“跟脚或脚的动作有关”的字其实是很多的,《说文》“足”部有文85个,新附字7个;《现汉》“足”部字(含繁体)多达170个。干吗再单列个“疋”部呢?
“癶”,音bō(读若“撥”),这也是个与脚的动作有关的字的部首。许慎曰:“癶,足刺癶也”,形如正反“止”。徐锴云:“两足相背不顺,故刺癶也。”《句读》云:“刺癶古语,谓足动止不自由,形容其行不前貌也。”
《说文·癶部》仅收二字:“登”与“癹”。《说文》释“登”为“上车也”,登车这个动作当然是要两足分开先后而上的。《说文》释“癹”(音bō)为“以足蹋夷草”,就是用脚把草弄平。
值得一提的是,“發”不在“癶”部,而在“弓”部,它是个形声字,形部属“弓”,声部为“癹”。
第十六组:犭;豸;虍。
“犭”即“犬”,俗称“反犬旁”。“犬”与“狗”本是同一种家畜,区别在于:“悬蹄短尾”,“疾行而足不著地”为犬;“吠守者”为狗。也有的说,“大者为犬,小者为狗”。
“犭(犬)”部字,有一部分是狗的品名,如:短胫狗叫“猈”;长喙犬叫“猃”;西藏猛犬叫“獒”;南越名犬叫“獀”等。“狡”字往往与“猾”组词,义为奸诈,其实“狡”的本义是“少狗也”(许慎语),《周书·王会》云:“匈奴狡犬者,巨身四尺。”但,“犭(犬)”部字多数并非犬类,“狼”、“狐”其形类犬,而小者如“猩猩”,大者如“狻猊”,与狗毫无相似之处。(注:“狻猊”,传说中古代的一种猛兽。《尔雅·释兽》:“狻猊……食虎豹。”郭璞注:“狻猊,师(狮)子。”
该部字,部首在左时写作“犭”;在内、在下、在右者写成“犬”,如:“戾”、“臭”、“狄”。左“犭”右“犬”,合起来是个“犾yín”,其义为“两犬相啮也”(许慎语)。“犾”中加个“言”,就成了“狱”。段玉裁云:“狱字从犾者,取相争之意。”
“豸”,音zhì。许慎曰:“兽长脊,行豸豸然。”许锴云:“豸豸,背隆长貌。”李定孝于《甲骨文字集释》中注:“(豸)字上象兽头张口见牙,四足(侧视作二足),长尾之形。”
“豸”部字多为走兽之名,“豹”属此部。《金文诂林》云:“(豹)兽也,似虎,团纹,黑花,小于虎。”不过,“豸”部中不少字与“犭”部重,如“貓(猫)”、“貛(獾)”等。一字从属两部,显然是资源浪费。
“虍”,俗称“虎字头”,音hū。许慎曰:“虍,虎文也,象形。”《部首订》云:“虎象蹲踞形,但画毛纹及二足,虍又从虎省足而但存皮。”
“虍”部字中,多数字的本义与虎及虎的动作有关。例如“虔”,今义为“敬(虔诚)”,本义却是“虎行貌”(许慎语)。徐锴释云:“虎之行兢兢然有威,故敬为虔。”又如“虐”,今义为“残暴”,本义则是“虎反足以爪(抓)人也”(徐锴言)。再如“虞”,本义竟是虎名。许慎曰:“虞,驺虞也,白虎黑文,尾长于身,仁兽,食自死之肉。”徐灏云:“虞,防虎也。山泽之官因谓之虞。引之为忧虞。”这就是现今“疑虑”之义;又作“欺诈”解,“尔虞我诈”是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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