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趣读汉字》
“單”,真的不简单(猜想篇)
甲骨文“单” 金文“单” 小篆“单”
小篆“戰” 甲骨文“獸” 小篆“蟬”
(一)
“单”读作dān时,有一义为“单一”/“简单”。其实,这个字很不简单;复杂得连许慎老先生都有点说不清楚。(以下皆用繁体“單”)
《说文》曰:“單,大也。从吅、,吅亦声。阙。”这个解释极为晦涩,首先将它翻译一下。他说:“單”的意思是“大言也”。这个字“从吅、,吅亦声,阙”,是说“單”上面的“吅(二口)”是部首,也是读音;下面的“
”是什么读音、作何解释,阙如也。
[ 笔者按:上述译文,依据如下:①《段注》:“‘大也’,当为大言也。” ② 徐锴《系传》:“言大则吅,吅即宣也。许慎阙义,至今未有能知之者也。”③ 王筠《说文释例》:“乃后人误增,所谓阙者即指此也。既非字,安得言从。”④ 钮树玉《校录》:“《说文》无,故云阙也。]
(二)
大凡文字学家都有个嗜好,越是难解的字越是要解,这就叫钻研。后来的学者在“單”这个字上确实下了不少工夫。然而,看法分歧很大,实难统一。
有的认为,“單”是古代的一种武器,它的甲骨文最初写作“”或“”,即“干”上开叉,顶端有“”,用来弹射石球或石块。《金文诂林》云:“……时或省而为干;干盾之用,所以杆矢石障戈戟也。盾、單本一声之转,而單、干则韵部不殊,在昔本为一体。”《逸周书》:“堕城湮溪,老弱單处。”孔晃注:“單处谓无保障,是單由障蔽之义;戰之从單不徒取其声,亦且因其义矣。自周人借單为戰,而别省其上为,以为兵器专名。,盾也,所以扞身蔽目。象形。”于是,“單+弓”就是“彈”;“單+戈”就是“戰”。
有的认为,“單”跟“獸(‘兽’的繁体)”有所关联。甲骨文的“獸”左半部就是“”;小篆“獸”的左半部“”与“”也是极为相似的。罗振玉《增订殷虚书契考释》云:“、、,卜辞中獸字从此,獸即狩之本字。征戰之戰从單,与獸同意。”也有人则认为,将“(單)”写成 “(嘼)”,不知所云。
笔者以为,“彈”、“戰”都是形声字,这两个字里面的“單”乃读音,与字义无关。至于“獸”的左半部“嘼”,也只是与“單”形近而已,二者并无内在联系。不过,也有学者认为,“戰”与“獸”倒是有些关联的。商承祚云:“古者以田狩习戰阵,戰从嘼者,示戰争如猎獸也。”
(三)
笔者猜想,“單”很可能是“蟬”的古文。你看“單”上面的两个“”,正是蟬的大眼睛;下面的“”像是蟬的身躯和薄薄的蟬翼。因此,“單”是整体象形,就是一只“蟬”。许慎说“單”是“大言也”。什么是大言?“知了知了”叫个不停,它不是“蟬”是什么,它就是上海人说的“呀乌知”。
《说文》曰:“蟬,以旁鸣者。从虫單声。”《正义》云:“蟬鸣在胁”。所谓“旁鸣”,是指雄蟬靠身体两侧(胁)的发声器鸣叫,由此可见,古人对蟬观察得相当仔细,定义十分科学。蟬还有个有趣的情况,仅是雄性会鸣,它的身体两侧有着大大的环形发声器官,鸣肌每秒钟约伸缩1万次,故鸣声特别响亮,听久了令人烦躁。可是,雌性却是“哑巴”,当它听得雄蟬嘶鸣,即知对方在向自己求爱。再说,雄蟬的鸣叫声实在單调,就只会一个劲的“知了知了”,没完没了,毫无优美之感。
生物学告诉我们,蟬以吸食树汁为生,常使树的枝干枯死,故属害虫。尽管如此,骆宾王的《咏蟬》诗还是写得相当好的:“西陆蟬声唱,南冠客思深。不堪玄鬓影,来对白头吟。露重飞难进,风多响易沉。无人信高洁,谁为表予心。”
“單”是个多音多义字。本文只是想说说咱们的猜想:“單”可能就是“蟬”。其它义项,恕不一一罗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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