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趣读汉字》
“髮”和“發”(繁简篇)
小篆“髮” 小篆“發”
在我国古代的童蒙读物中,有一篇极富盛名的《千字文》。据《尚书故实》记载:《千字文》系南朝·梁武帝萧衍,命散骑侍郎周兴嗣,从王羲之法帖中拓取不相重者一千字,按四言韵语编写。
可是,当今出版的《千字文》,看上去并非“一千字不重”,而是有多处字重。如,第26句“周发殷汤”与第37句“盖此身发”,里面都有个“发”字,不是相重了吗?其实,第26句本是“周發殷汤”,“周發”是指周武王姬發;第37句原是“盖此身髮”,“身髮”为身体髮肤之意。所以说,周兴嗣《千字文》的这两处原本是不相同的。
现在,把头髮的“髮”和發财的“發”都简化成“发”字,笔者以为是欠妥的。
先说说这个“髮”字,倒也是蛮有趣的。“髮”就是毛。通常把长在人的头顶上的毛叫做“髮”,长在别处大都称毛(人体不同部位的毛有许多称谓,后面再说),如眉毛、腋毛、眼睫毛等等;长在动物脑袋上的一般也叫它为毛。
“髮”从“髟”(音biao,长发下垂貌)。“髟”部有六十多字,其中大多数字义与毛髮相关。形容头髮的有:美髮曰“鬘”(mán)、黑髮曰“鬒”(zhěn)、头髮卷曲曰“鬈”(quán)、头髮下垂曰“鬖鬖(sān sān)”、头髮蓬松曰“鬖髿”(sān shā)......而人体各处的毛有不少别称:“胡须”的雅号为“髯”(rán),刻画鲁莽之人的胡子则叫“髭”(zi);面颊上生的毛唤“髵”(ér);长在面颊两旁近耳的称作“鬓”......
“髮”简化为“发”,则是把上面的“髟”省略掉,保留下面的部分,尽管这样一来毛的特点丢了,与毛的关系不大了,但也还是说得过去的。因此,笔者是赞成把“髮”简化成“发”的。
再说说“發”字。把“發”简化成“发”,恐怕就说不过去了。“發”字,从弓从癹(音bá,意为用足踢草),“弓”为形,“癹”为声。“發”的原意指發射,放出。“發”的引申义众多,可作發生,生长解,如:發芽,發育;可作显现解,如:铁器發锈,脸色發青;可作暴露解,如:揭發,东窗事發;可作兴起解,如:奋發;可作开拔、起程解,如:發兵,朝發白帝;可作表达、阐述解,如:發挥,發议论;可作分送解,如:發电报,發红包;可作物体膨胀解,如:發面,馒头發起来了......太多太多,实难枚举。
把一个涵义很广的“發”字归并到一个涵义极窄的“髮”的简体字“发”里,笔者实在想不通,当然要“發”一通议论了。
在简化字里,有许多不符造字初衷,甚至违背常理的情况,譬如,“親”简化为“亲”,“愛”简化成“爱”,则“亲而不见,爱而无心”;再如“老闆”变成“老板”,做生意难道就不要品味,甚至成天板着脸对待顾客不成……
汉字简化是一项极其复杂艰巨的工程,难免有一些疏漏瑕疵,我们在充分肯定汉字改革的大方向的前提下,也要对不尽人意的简化字认真加以甄别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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