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维《相思》版本之困扰
王维《相思》诗,仅有二十字。版本许多种,不知何所依?
自清人孙洙(字临西)选編的《唐诗三百首》(以下简称“孙氏本”)面世后,王维的五绝《相思》即定型为: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?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就连上海辞书出版社的《唐诗鉴赏辞典》也是按照“孙氏本”,足见“蘅塘退士”的选本影响之广。
可是,“孙氏本”中的《相思》,与《全唐诗》所载《相思》之正文相去甚远,不知何故?《全唐诗.王维四》第4册第1305页之《相思》原文如下:
红豆生南国,秋来发故(一作几)枝?愿(一作赠)君多采撷(一作劝君休采撷),此物最相思。
由此可见,《相思》一诗确有多种版本,它们可能是:(1)红豆生南国,秋来发故枝?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(2)红豆生南国,秋来发几枝?赠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(3)红豆生南国,秋来发故枝?劝君休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(4)……
然而,《全唐诗》所列诸多“一作”,并无“春来发几枝”的选例,这就足以表明,诗人所说的“采撷”相思子的时间是在秋季,而不是在春天。众所周知,相思树结仔而成熟为“红豆”,那是要到入秋之后的,王维怎么会叫李龟年在春季去采撷相思树上的新芽呢!所以,我一直觉得,“孙氏本”将“秋来”提前为“春来”,恐怕是一个重大讹误。
至于“劝君休采撷”这样的句子,最早出现于宋人洪迈所编《万首唐人绝句》。“多采撷”怎么变成了“休采撷”(劝李龟年不要采撷),这不是意思相反了吗?有的学者认为,用“休采撷”比“多采撷”更妙。其理由是“因相思之甚而转怕相思”——过于相思是要得“相思病”的——所以特地提醒一下。
余一老儿以为,“孙氏本”乃至《唐诗鉴赏辞典》,既然以“春来发几枝”定型,那就得拿出让人信服的依据来才是。
评论